杨家没有倒台,她总觉得自己还有谈条件的砝码,可此时汝阳公主的亲生母亲站着这里,她知道,完了,她不会再有机会了。
她一辈子没生过孩子,却也多少明白丧子之痛,她慢慢地跪倒在地,看着沈九娘张了张嘴,却没能吐出一个字。
沈九娘轻叹一声道:“鹏鸟不会再见你了,你很清楚原因,若再纠缠,你也知道什么是你的结局。”
她说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辉煌的凤仪宫,杨含玉在她身后高声道:“我知错了!我愿意去慈莲寺落发!”
那声音带着悲怆和伤心。
金蕊陪沈九娘来的,看她没有说话,面上也没有怨恨,忙道:“夫人可不要心软,她不是知错了,她是知道害怕了。”
沈九娘没说话,但她十分赞同金蕊的话,如果不是沈枭垚回来了,他们没有一个人会记得青雀的痛苦和死亡。
沈九娘去见过杨皇后的事情自然传到了沈枭垚的耳朵。
秦渊为帝的第五日,栖霞公主沈枭垚受封皇后,这件事自然没有人敢不上报。
芙蕖以为沈枭垚会给杨皇后一点颜色瞧瞧,谁知她只是像没听见一般道:“安排人去崇州将给福山县主送信,问她愿不愿意回来。”
芙蕖应了一声是,沈枭垚身边最近来了个新的宫女,是宣郡王府送来的,不仅会识字作画,还会拳脚,名唤挽山。
宣郡王府就是以前的宣王府,秦渊登基后便将之前的所有皇亲国戚降爵了,弘王府和宣王府一律降为郡王,其他郡王公主也跟着降爵,这是人之常情,不过反常的是他并没有给秦家任何爵位和封赏,只是安排了自己的几个子侄进入了翰林院和军营,读书的读书,习武的习武。
挽山进来道:“皇后娘娘,徐家写了折子进来,徐云舒求见。”
徐云舒,是和静公主现在的新名字,沈枭垚正在写字,闻言搁笔道:“让她来吧。”
和静是来求沈枭垚单独安葬徐贵妃的,短短的时光里,家族破裂,父母俱亡,和静备受打击,整个人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。
她跪在沈枭垚跟前道:“请皇后娘娘准许我,准许民女安葬她。”
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,挽山和景泰在沈枭垚的眼神示意下将她搀扶了起来。
等她在太师椅上坐下,沈枭垚道:“我是皇后,你虽做不了公主了,但依然是主子。”
和静没说话,只是垂泪,沈枭垚将墨迹未干的懿旨递给挽山道:“你去,把徐贵妃的棺椁交给徐家让他们帮郡主安葬,再告诉徐季然,以后郡主就借住在徐家,徐家若对她不好,皇后不饶。”
挽山接了旨,和静有些怔愣,但还是用袖子擦了擦泪道:“你当真不恨我吗?”
沈枭垚没有回答,反问道:“那你恨我吗?”
和静不知怎么回答,跟着挽山往外走,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沈枭垚。
新的皇后站在勤政殿偏殿,外头照进来的阳光落在她的书桌上将她整个人笼在光里。
她身上没有任何皇后的华丽,依旧与从前一样,光太亮,和静看不清她的表情,只听见她叹息一般的声音道:“去吧,去好好过你的日子,人生难得糊涂,也许这一切并非好的开始,但这不会影响你的一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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