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天也不介意,吃吃的笑了起来……
在他看来,这帮人离灭亡已经不远了,他又是绝世高手,谁能奈何得了他呢?
谢天对这场决战充满了信心!他想不到他输的可能!
而另一边,拒马河上游的山谷里,已经打起来了!
朝廷的士兵们举起盾牌,拿起刀枪弓弩,一波一波的冲到了拒马河两岸那些堡寨前,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来!
“杀!”
“杀!”
遵化军的军士结阵而上,迎着堡寨内的弩箭,如潮水般涌上!堡寨内弩箭不断,射在盾牌上发出铮鸣之音,盾牌上很快便插满了弩箭,而堡寨前,也很快铺下了一地的尸体……
而盾兵后边的弩兵,靠近堡寨后也纷纷朝着那堡寨上方那口子攒射,也射的堡寨里头的军士惨叫连连……不断倒下。
当遵化军冲至那些堡寨近前时,堡寨里的军士忽然从里头扔出了点燃的火药包,火药包丢进人堆里,瞬间炸响,掀起死伤一片……
而没有准备火药包的遵化军,只得撤下来休整之后,再度攻上……
张纶看着这场攻防战,眉头紧皱!他想不明白,为什么敌人要放弃紫荆关那种险要的关隘,反而在这条拒马河谷跟他打起了堡垒战!
这根本就不合情理!
“张纶,快调火炮过来轰啊!你这么打下去,要打到什么时候?”王钦那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张纶的沉思。
张纶回头,淡然道:“山路崎岖,火炮难以运来,这河谷狭小,有火炮也不好施展。”
“咱家看你就是消极怠战!”王钦大怒道。
“随你怎么说好了,如果你想要指挥权,尽管去跟院长要吧。”张纶都懒得跟他争论了。
“你这么一个个堡寨打下去得到什么时候?这两天才打下十几个堡寨,推进了两里路,这要何时才能打进晋阳?”王钦大为不满,质问了起来。
“没办法,河谷狭小,道路被毁,大军施展不开。这样的钉子,只能一个个拔……”张纶无奈道。
“什么叫没办法?你不会绕路吗?”王钦又啰嗦了一句。
“这里是敌人的地盘,贸然绕路,被切断了后路怎么办?打输了你负责吗?”张纶声音也越来越大了。
“你……”
“闭嘴吧你!院长让你来监视我,可没让你对打仗一事指手画脚!”张纶狠狠瞪了王钦一眼。
王钦气的不轻,重重哼了一声后,走开了此处。
这只苍蝇走开了之后,张纶终于是松了口气,但眼下这堡垒战,确实让他头皮发麻……这敌人,似乎也太狡猾了。
天上的阳光洒下,将张纶的影子拉的老长,而风渐渐刮起,时间,已经到了傍晚了……
“传令,收兵。”
张纶淡淡下达了命令,随后遵化军很快就撤了下来。
“启禀将军,今日我军又打下了四个堡寨,歼灭敌军一百五十余人。”撤下来的遵化军指挥使袁冲朝张纶说道。
“那我们死了多少人?”张纶问道。
“一百八十几……伤的比较多,伤了三百六……”袁冲低头道。
“行了,下去休整,将重的伤兵送回紫荆关养着吧。”张纶挥了挥手。
“是!”
但是袁冲并没走,他带着凝重的脸色问道:“张将军,明日,还要进攻吗?”
张纶道:“明日,就换阜平军攻打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袁冲也说出了他的忧虑,“张将军,敌军跟咱们在这山间谷地打堡垒战,我们一天推进不过两里地,这明显是为了迟滞我们!他们定然另有所图啊!”
张纶点头:“当然,这种事我岂不知?但是,他们图什么呢?”
“难道说,他们要集中兵力对付院长?”袁冲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来。
“若是如此,他们何须放弃紫荆关,让咱们进来呢?紫荆关不是好守的多?”张纶反问道。
“这……”袁冲一下被问住了。
“你先下去休整,让我好好想想,他们到底会怎么做。”张纶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是。”袁冲立马就走了。
夕阳西下,张纶站在拒马河边,看着这条狭长的河谷,又看着两侧的高山,顿时心中疑惑更浓了……他不由看向了这条河……
难道,敌人想拿这条河做文章不成?
可是眼前的拒马河,河水清澈无比,甚至有军士在里头捞出过活鱼,怎么看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啊……
河水当然没有问题,因为顾章平还没下药呢!
在河里下药,并不是一件麻烦事,但是,却极其麻烦!
这夜,顾章平找到了正在睡觉的沈青,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来。
“沈青呐,你这药怎么下河里啊?那些药材熬过的药汁倒入河里,河水可是会变颜色的啊!而且,还有不同的味道,敌军第一时间就会发觉的啊,你这个法子怎么靠谱啊?”
沈青看着眼前这个直来直去的汉子,顿时叹了口气:“我问你,药水有颜色,还有什么水也有颜色呢?”
顾章平摇头:“什么水?”
沈青眯了眯眼:“血水。”
“血水?”
“不错,这拒马河边打仗,河谷边的大道被咱们弄的崎岖无比,那些堡寨修在官道两侧的山头,让敌人不得不攻打堡寨!但是打仗会死人,死人的血,流入河中,河水自然就会变颜色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咱们熬的药汁,也是血色的?”顾章平问道。
“对,不仅如此,还有腥味。”沈青说道,沈青对药理相当精通,当初她打樊城时,便利用甘草与甘遂,给敌人下了一记猛药,从而顺利攻破了樊城。
“那敌人不喝河水怎么办呢?万一他们怀疑是尸体掉入河中,不敢喝呢?”顾章平问道。
“不可能不喝的,你看!”沈青拿来一张地图,指向了图中某处。
顾章平凑了过去,看着图上那一条弯曲的曲线,知道那便是拒马河的走向。
“这里是黄岐谷,张纶现在所在的位置,此处的拒马河两侧有两条小溪支流。而黄岐谷西南侧五里处,拒马河上游,相对宽阔,有一片平整的河滩。此处名叫黄沙湾,而黄沙湾这里,却只有拒马河一处水源,并无其他支流。而河水纵然有血腥味,张纶也只会让军士烧开喝,但是烧开喝,腥味也随之消失,对药性是没有半点影响的,而且我熬制的药,也不会毒死河里的鱼虾。”
顾章平顿时眉头一舒:“那黄沙湾的上边山上,是不是有两座大型堡寨扼住了官道?”
“不错,黄沙湾正是涞源的咽喉,是敌军必攻之地,那两座大型堡寨,正是为了让他们来攻的!”沈青说道。
“我明白了!”顾章平拍了拍额头,指着那地图上画的两个圈圈:“这两座大型堡寨,他们短时间是攻不下的!但此处却是通往涞源最近的通道,张纶必定会强攻这里!黄沙湾这片平整的河滩,正是他们屯兵的最佳之地,若是屯兵此处,那他们只能饮用拒马河的河水!”顾章平一下就道出了沈青的想法。
“对,明日起,便让将士们不要死守,打到晚上就撤,撤到黄沙湾上头那两座大寨里,再让张纶上来!”沈青说道。
“好!”顾章平豁然开朗,他这才发现,沈青真的好厉害……
沈青已经摸准了张纶的性子,对于张纶这种智将,是绝对不能操之过急的,只能一点点的引诱。
顾章平点点头,不管如何,先试试沈青的计策灵不灵吧……万一不灵,还有常春远呢!
很快,八月初三到来了。
这日,张纶再次朝着拒马河上游河谷的堡寨发起了攻击!
阜平军沿着狭小的河谷往上猛攻,很快跟堡寨里的北镇军打的热火朝天!这些小型堡寨强攻下来并不是很难,因为里头人不多,武器也有限,但是造成的伤亡却不小,因为守军打的相当顽强!
上午时分,一个阜平军军士率先冲入了堡寨,在里头砍杀了起来,但没过多久,他的尸体就被扔了出来!剩下的阜平军一拥而上,在堡寨内跟里头的北镇军杀了起来,直杀的堡寨内鲜血横流,满地尸体!
但是负隅顽抗的北镇军,在打的就剩几个伤兵之后,又点燃了藏在墙里的火药!
“轰!”
堡寨内一声巨响,十几个冲进去的军士瞬间被炸飞,惨叫连连……
最终,耗费了近一个时辰,这座小型堡寨终于是被攻克!
至中午,这条河谷两侧又有两座堡寨被打了下来,但阜平军同样死伤不少,阵亡了两百多人。
下午时分,阜平军继续推进,沿着狭窄的河谷一路往上,再度攻向了卡在前边的四座堡寨,激战至下午申时,将四座堡寨也拿了下来。
拿下这四座堡寨之后,张纶亲自率军继续前行,来到了一处宽阔平整的河滩,同时,他也看到了河滩上游山口处的两座大型堡寨!
“将军,此处名叫黄沙湾!过了那山口,便是涞源!”阜平军指挥使晋桓指着那两座大型堡寨道。
可张纶却看着那卡在山口的两座堡寨皱起了眉。因为原本的官道同样被北镇军破坏了,通往那山口的官道上,到处都是石头障碍,而那两座堡寨看起来就一点都不好打,让他想起了紫荆关那刺猬般棘手的城防!
正当张纶沉思的时候,王钦又来了。
“张将军,只要攻破这两座堡寨,就能打通通往涞源城的大路!届时咱们可以沿着汾河河谷一路南下,跟院长会师晋阳了!”王钦说道,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。
张纶沉下眼帘,忽然看向了眼前的拒马河,这条拒马河在此处,水流平缓,河水清澈见底,甚至还能看见鱼虾在水底游动……
河水没有问题,自己的后路也保障的畅通无阻,难道沈青真的完了?北镇军除了用那些堡寨来阻碍他,没有任何的计策吗?
张纶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“张将军,时不我待啊!北镇军已经快垮了,你还犹豫什么啊?速速命人准备,明日便攻打吧!”王钦劝说道。
“不急,先在这片河滩安营扎寨,派出人侦查周围的情况,确认敌军没有伏兵后,再做计较!”张纶说道。
“张将军,你太高估他们了,他们的主要人物已经完蛋了!沈青如今连面都不露了,你还怕什么啊?”王钦又劝说了起来,他一脸兴奋,仿佛就要看见胜利的曙光一般。
“速速照我说的做!先打探清楚情况再说!”张纶不理会王钦,直接转身走了。
很快,张纶的兵马便在此扎下了营寨来!
他也没料到,这片河滩,正是为他而准备的。
至今为止,沈青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,她就像一个老练的猎手,稳的不行。
张纶,已经被她引诱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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