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师傅的闺女家里,李爱国也没有太多好客气的。
一边拉着板凳一边说,“月华姐,师傅也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,你当年在家的时候,是又当姐姐,又当娘的,家务是一把好手。在厂里面还是技术标兵,我听了后特别佩服,早就想见见了。”
曹文直媳妇儿身体不好,孩子又多,曹月华身为长姐为了照顾弟弟妹妹,在家里待成了老姑娘。
后来遇到了转业的吕白山,这才算是结婚成家。
一边说,一边从帆布包里开始掏东西:“白山哥,月华姐,我这次来得仓促,也没啥准备的,不过头一次上门空着手也就太不合适了。”
李爱国把两罐子奶粉放在桌子上:“今儿说来也巧,供销社里正好来了新货。”
曹月华一看是奶粉,当时就觉得太贵重了,想要推辞。
“月华,这东西特别紧俏,又是爱国的一片心意,咱们先收下吧。”吕白山看看媳妇儿瘦弱的身躯,连忙拉住了她:“月华,爱国不是外人,这东西咱们家确实派得上用途。爱国,你要是回头还能弄到,我先在这里谢谢你了。”
曹月华原本身子就不大好,特别是最近厂里面特别忙,更是连饭都吃不下。
有了奶粉能补补身子。
而且,这东西还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,有钱也没用。
当然了,吕白山身为保卫科的科长,算是厂里面的中层干部了,如果说想要动点小手脚的话,别说两罐子奶粉了,就算是整箱奶粉也能搞到。
李爱国又从帆布包里取出一包大白兔奶糖递给小菊:“来,小菊,这是舅舅送你的。”
小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多大白兔奶糖,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盼,忍不住吞咽口水。
但是没有接,反而转过头看向曹月华。
奶粉都收了,也不在乎这一点了,以后想办法补回去吧曹月华笑着说道:“没事儿,这是舅舅,收着吧。”
说完,她还是转头看向李爱国:“爱国,以后可不许了,不能把孩子惯坏了。”
李爱国笑了:“就是一点小东西,不值什么钱。”
曹月华见时间有些晚了,转身往厨房走去:“你们先聊着,我去做饭,小菊,你过来帮娘。”
曹月华和小菊在厨房里忙活,李爱国跟吕白山在堂屋扯起了闲话。
曹月华的手脚很麻利,片刻功夫就弄出三个菜,一盘子炖豆腐,一盘子青菜,还有一盘子小炒肉,只要有荤菜,就算是规格很高了。
吕白山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老汾酒:“这是前阵子我得表彰的时候,上级奖励给我的,今天咱们就喝这个。”
接过酒瓶,李爱国顺嘴问道:“白山哥,你干什么大事儿了?”
“咳咳,也不是啥大事儿,就是抓到了一个迪特。”吕白山整了整衣领子。
“诶,我对这种事最感兴趣,白山哥,给我讲讲吧。”
李爱国拧开瓶盖,给吕白山倒了一杯酒,端了过去。
吕白山知道李爱国身份特殊,保密等级很高,再加上这事儿厂里面的人都知道,也没藏着掖着。
“前阵子,我们这边有个送菜工.”
一听这个,李爱国就想起来了,章队长好像讲过这事儿。
不过章队长是从材料上看到的,只知道结果,不了解细节。
听了吕白山的讲述,李爱国不得不暗叹敌人太狡滑了。
那送菜工在包头二十多年了,身份完全没问题,自打给一机厂三食堂送菜后,表现得规规矩矩的。
只是这送菜工每次送菜后,都会主动在食堂帮忙,到了饭点还会帮着工人们打饭。
在外人看来,这送菜工要么是思想积极,要么是想要跟食堂的大厨拉拉关系,能把泔水拉回去。
这事儿本来也没什么可疑的,只不过那天正好碰到吕白山看到送菜工在帮工人打饭的时候,注意力不在饭勺上,而是一直在偷听工人们聊天。
想起这事儿,吕白山免不了感慨:“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,竟然把偷听到的内容,当做机密消息卖了出去。”
“白山哥,您果然是老保卫了,就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。”李爱国笑呵呵的问道:“他的上线呢?”
“那人是供销社里的一个职工,等我们赶去的时候,自己已经自尽了。”吕白山有些遗憾:“你没看到那场面,老惨了,脑花子崩了一地,地上白乎乎的,就跟豆腐脑掺红糖差不多。”
这比喻简直是绝了李爱国随手夹起一口菜。
“赶紧吃饭,爱国好不容易来一次,你扯这些事儿干啥。”曹月华听不得这个,一边捂住了小菊的耳朵,一边嗔怒。
“对对对,不提这些了,来,爱国,喝酒。”吕白山尴尬的笑笑,端起了酒杯。
一顿饭宾主尽欢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在整个过程中肖参谋一直在吃菜,并没有参与到谈话中。
“这家伙实在是太敬业了.”吃饱喝足,李爱国在吕白山的陪同下离开筒子楼。
“叔叔,你下次还要到我家来玩啊。”小菊在后面奶声奶气的喊。
冲他们挥了挥手,李爱国一路回到了招待所里,打开房门,一头扎在了床铺上。
来到一机厂的第一夜,在安静的气氛中渡过。
第二天早上六点半,李爱国在激情高昂的大喇叭声中醒来,先是拎着脸盆子洗漱了一遍。
招待所跟一般的大院不同,旁边有两间屋子是水房,提供自来水和开水。
接一点热水,往里面怼半盆子自来水,温度正好。
当初知道李爱国要来大西北,陈雪茹知道这边干燥,特意把雪花膏装进了箱子里。
摸了摸雪花膏的瓶子,李爱国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。
这玩意味道太大了,要是让别人闻到了,会觉得他是个小白脸。
在后世小白脸能够吃软饭,在这年月只能接受鄙夷的目光。
肖参谋此时也起来了,李爱国跟他打了招呼准备去食堂吃早饭,这时候张坦急匆匆的找来了。
“爱国同志,你总算是回来了。”
“张工,履带方案通过了?”
面对李爱国的问题,张坦显得有点尴尬。
毕竟人家是来制造战壕挖掘机履带的,现在却把人家拉进项目组中,有点使用免费劳动力的感觉。
不过为了新式坦克,张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。
“爱国同志,你们需要的履带,现在生产车间已经开始制造了,不过因为材料的原因,还需要一阵子才能造好。
这次我来是有点事儿需要您帮忙。”
说完,张坦把总工的意见讲了出来。
“帮忙搞坦克履带?可以啊!”
出乎他预料的是,李爱国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来。
“太谢谢您了。爱国同志,走,咱们现在就去技术科。”
张坦心中十分欢喜。
有了李爱国的三种技术,新式坦克的履带问题就算是解决了。
一机厂在研究方面,采取了专业化的路线,技术处分为十几个部门,每个部门分管不同的部件研发。
张坦所属的科室名为行动装置科,专门负责坦克推进系统的研发,涵盖履带、悬挂装置、主动轮等部件的设计与优化。
张坦是总工,下面有十几个研究员。
进到科室内,张坦介绍了李爱国的身份,并且宣布了新式履带的研究项目定项。
大部分研究员都表示了支持,只不过也有几个研究员神情有些难看,其中戴着眼镜,留着中分头的年轻人举了手:“张总工,咱们的履带设计已经搞出来了,这个时候更换设计方案,是不是太草率了。”
“张士奇同志,更换履带设计方案是因为咱们的原方案,无法满足新式坦克的需求。”张坦皱了皱眉头。
另一个研究员站起身附和张坦:“张总工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,新式坦克是下一代的主力坦克,咱们必须要使用最好的技术方案。”
说完话,他斜了张士奇一眼。
这两人好像有点矛盾啊李爱国习惯性的观察着现场的情况。
此时研究员们也开始讨论是否应该更改技术方案。
最终,支持更改技术方案的声音,压过了保留原技术方案的那一派。
“我对于更换方案持保留意见。”张士奇的性子有点骄傲,见没有得到的大家伙的支持,直接坐了回去。
张坦是总工,不是政工干部,对于技术员们闹脾气也没在意,随后把那些研究员召集在一起。
“咱们新的技术方案采用了三种新技术.现在由爱国同志给大家伙讲一讲。”
李爱国知道轮到自己了,把三种新技术的原理讲了一遍。
“其实这三项技术的原理很简单,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,来确定最终的技术方案。”
这话的意思很明显:你们新式坦克参数呢?没有参数,搞毛线啊!
张坦也听出来了,他一边让那些研究员们先开始研究三种新技术,一边把李铁锤请进了办公室里。
“爱国同志,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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